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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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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3

陳愚飛早被秦艽轉過來的臉嚇得癱在地上,聽到秦艽大喊的話語,神色一楞,隨即立馬陰沈下來。

好哇!

他就說秦韻那個便宜表妹不過剛剛回來,和他沒什麽交情,怎麽偏偏在他面前表演姐妹情深演這一出,原來他陳愚飛竟成了這對真假千金鬥法的棋子!

要選站在哪邊?

這不是那麽簡單的事!

按理說他該站在秦韻那邊,畢竟秦韻才是他的表妹,才是真正的秦府千金,她有正一品的長輩,有秦府在背後撐腰,秦艽是個什麽,家裏早就沒官身了,就是個平頭百姓,根本比不上秦韻。

但這中間沒有自己的事就好了!秦韻偏把他扯進來。

他若是站秦韻不站秦艽,那他想對秦艽做的事就瞞不住了,雖然秦艽不是真正的秦府千金,但到底秦府養了她十幾年,秦母更是一直對她感情深厚,若是有什麽事,秦母肯定是更相信秦艽的說法,更別說秦艽往自己臉上劃的那一刀,那才真真是驚到他了。

從前還一直覺得自己這個表妹溫順賢良,哪知道心頭藏了一頭惡狼,狠起來這麽狠,容貌對女子來說何其重要,他就是說破了天,也沒人相信秦艽會自己毀容陷害他,那血淋淋的臉他回去都得最噩夢,這麽深的傷口一點兒也沒留手,誰會相信這不是他的緣故?

何況他自來在秦府裝得一身好殼子,就盼著靠秦府的關系能取一門貴女正妻,高門娶妻低門嫁女,他別的沒什麽拿的出來,只能裝個樣子有個好名聲,自是有機會的,他裝了那麽多年,也不能在這壞了事。

思緒幾轉不過一瞬,陳愚飛立刻判斷出利弊——因為秦府權勢聽從秦韻對秦艽出手,他才能脫身!

被權勢所迫總比自身貪財好色來得好聽!

陳愚飛開口:“秦小姐,我與你也算是十幾年的表兄妹,若非無可奈何,我也不願這樣對你……”

“你胡說!”秦韻驀然沖了進來大喊,“陳愚飛你這個小人!你自己心思齷齪!幹嘛汙蔑我!”

後邊的一眾人緊跟著進來,走在最前面的卻不是秦母,而是寧安長公主旁的老嬤嬤。

看見這出鬧劇,老嬤嬤眼裏透露出不屑來,卻在見到秦艽的臉時面色突變。

她是知道長公主的打算的,這會兒秦艽的臉毀成這樣,就算長公主想把秦艽納給世子,一個毀容的妾室根本做不了擋箭牌!

秦艽現在雖然已經不是秦府千金,但她作為秦府千金時,無論是容貌才學,還是品行脾氣,在京中貴女中都算得上第一等的,有這樣一個女子作妾,其他人就算是想做世子妃都得心中打鼓掂量掂量,一個不得世子喜愛的世子妃算得什麽,而這觀望的時間正是長公主想爭取的。

陳愚飛看見眾人進來,滿臉苦澀的將未出口的話咽了下去,只低低的叫了聲:“姑母……”

秦母心中怒氣翻湧,看見秦艽的臉大驚失色,哀求的看著老嬤嬤,老嬤嬤避開眼,秦母便知事不成了。

心中咯噔一下,想到自己十幾年養育的秦艽的感情,不禁悲從中來,輕輕上前擁住秦艽哀泣道:“我兒……這可如何是好……”

她嫁入太醫世家,如何不知這樣的傷口難以消除疤痕,本想著留下秦艽以全十幾年的母女之情,哪想到卻留成了和親生女兒秦韻的仇,想到在寧安公主那聽到查證後的話,更覺得心中悲痛。

老嬤嬤垂下眼:“秦小姐這傷現在不宜見風,秦夫人先安心待在這裏罷,老奴稟告長公主後請太醫來瞧瞧。”

秦母滿口苦澀:“麻煩長公主了。”她想請人到底沒有長公主說話方便,這已是給了很大的臉面了。

老嬤嬤退了出去,她得回去先稟告長公主,其他的事情就讓秦家人自己處理了。

秦韻見人一走,頓時抖了起來,她看了原書自然知道陳愚飛是個什麽爛人,哪裏容得下他汙蔑。

“你是個什麽人自己不照照鏡子,貪圖秦艽姐姐美色,還敢汙蔑我,你……”只是看見秦艽毀容的臉,終究是壓抑不住眼中的喜悅,被秦母看了出來。

“韻兒!”秦母冷聲打斷了她,閉了閉眼,終是將所有情緒壓下,“此事我們回去再行分辨是非,這裏終究是長公主的地方。”

“愚飛,你先回席上吧,莫叫別人看了笑話。”

陳愚飛恭敬道:“是,姑母。”

秦艽拿手帕捂著傷口,低垂著眉眼,看不清面容:這消息,哪裏是捂得住的,怎能不讓別人看笑話。

……

果不其然,有太醫進了長公主府邸,又是大家都盯著的為潞王世子選世子妃的春日宴,真真假假的消息便如長腿般飛揚了出去。

“這秦韻倒是心狠手辣,不過也算得上果斷,有秦艽在一日,誰還能看得見她是誰?”

“秦艽不過一個山雞冒充的假鳳凰,壓在京中貴女面前這麽多年,可算是讓人出了一口惡氣。”

“聽說那傷口從眉骨縱深到臉頰,好好的一個美人,這便毀了容,實在可惜。”

“這般深的傷口,養也怕是養不好了,以後嫁了人夜裏都得嚇夫君一跳吧?”

詆毀的、侮辱的、惡意的猜測和取笑,無孔不入的鉆入如今成為笑話的秦府。

上輩子比這還要下作難聽的話秦艽也聽過,這會兒根本無動於衷,倒是秦韻氣得砸碎了好些花瓶,很快被關了禁閉。

秦韻被關在屋裏氣得雙眼發紅,秦艽雖然不能再嫁給潞王世子,但她的名聲也毀了!

雖然消息真真假假的太多,但她身處流言中心的秦府,怎能不知那日赴宴的眾人得到的消息是什麽——是她嫉妒秦艽推她下水,卻被路過的潞王世子所救,秦艽失去清白,潞王世子心善願意負責,而她秦韻聽聞消息卻更加妒忌,用秦府的權勢威脅自己的表哥劃爛了秦艽的臉。

最後秦艽以毀容之貌不敢汙世子之眼,自請離去。

潞王世子,秦艽,她的表哥,都是被牽扯的無辜之人,唯有她秦韻成了這個惡人,她怎能平靜!

只是她再怎麽鬧,也沒能讓人將她從屋中放出來,秦府是鐵了心要讓秦韻保持安靜了,只有盡快壓下這事盡早平息,才是對她名聲最好的保護,只可惜秦韻不懂。

臉上的藥冰冰涼涼的覆上紗布,又戴上了一層面紗,秦艽被人攙扶著從秦韻的院外路過。

“我兒……”秦母輕輕摸了摸秦艽的頭發,將一本厚厚的書冊遞給了她,“這是從秦韻那裏拿回來的《秦家菜譜》,你好好收著吧。”

見秦艽鄭重的捧回,秦母低頭擦了擦眼淚:“是母親不好……你父親都替你安排好了,準備何時啟程?”

秦艽緊了緊手指,面紗下露出如負重釋的微笑:“今日。”

“母親保重。”

終於能離開這一切噩夢的發生之地,秦艽已經迫不及待要開始新的人生。

秦韻,我一定會揭開你的秘密,找到所有的真相。

***

“聽說八珍館的少東家回來了?”

“哪位少東家?”

“當然是我們沒見過的那位!”

瑣碎的聲音被車軲轆的聲音掩蓋,車隊拉著行李入了八珍館的後院。

“這麽多東西……這到底是被趕出來還是怎麽的?”

“我表舅在京城!聽說是……毀了容的賠禮吧!”

“這麽多的賠禮?就算是個母夜叉也有人娶啊。”

“畢竟養了十幾年……就是養條狗也有感情嘛!”

隔壁酒樓上層的窗戶被輕輕掩上,樓下街中的人在熱烈八卦,樓上包間裏的人也不遑多讓。

“可惜了一個美人,這八珍館的秦小姐自從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之後跟換了個人一樣,扔下八珍館帶走菜譜不說,沒想到還能如此惡毒。”

“到底是別人先鳩占鵲巢,她心中憤憤也不無道理。”

“話可不是這麽說,這京城秦家雖是高門,但這蘇呼郡的秦家也沒虧待過她麽,兩人身份不過陰差陽錯顛倒,哪裏算得什麽鳩占鵲巢。”

“這位秦艽小姐聽說從前跟隨家中學醫,從未碰過廚具,這八珍館也不知道還能堅持到幾時。”

“她若是聰明,不如帶著家傳菜譜嫁給那秦家義子罷了,反正她也毀了容,那秦家義子為了報恩也會娶她,這樣八珍館也能繼續維持下去,這不是兩全其美……”

“誒?陸兄,你也是從京城來的,說說這位秦艽小姐為人如何?”

被叫做陸兄的人靠坐在窗邊,聽到問話一轉頭,俊朗的臉上神色冷淡:“抱歉,失陪一下。”

本就不喜被家中長輩強壓著要和這些個紈絝子弟交往,聽到他們肆意臆想閨閣女子更是覺得心中厭煩,無意識中隨手拿著零嘴酥豆嚼著,不知不覺半盤下了肚,感受到腹中熟悉的脹氣,陸商周也顧不得家中的吩咐,冷著臉趕緊出了房門。

走到門口卻也忍不住補了一句:“背後論人是非,非君子所為。”

說罷匆匆下樓轉入後院,他急著去茅廁了,殷勤的小二急忙上前。

“陸公子,可有什麽需要?”

陸商周捏緊拳頭,僵硬著背脊憋著氣,冷硬道:“無事。”

八珍館自從因秦當家去世,秦韻帶走菜譜後便一蹶不振,秦家義子苦苦支撐,但他沒有家傳菜譜,只會些其他菜品,秦家最招牌的菜品做出來總差些味道,只好在服務上下功夫,三令五申,導致這小二這會兒見到大客戶臉色不好心裏便有些打鼓。

“陸公子是老客戶,若是有意見提給八珍館,還請明示,小的知道……”小二擋在路上絮絮叨叨,陸商周臉色更難看了。

正巧秦艽入了門後也沒管行李,徑直往八珍館的那道走去,剛好和這擋道的兩人碰了個面對面,瞅見那位風神俊朗的公子神色隱忍,胸口憋氣,夾緊雙腿不停踮腳的模樣。

秦艽頓了頓,淡淡道:“你回去吧,我來了解下這位公子的意見。”

小二一楞,瞅見秦艽帶著面紗的模樣,一眼便知這是真正的東家回來了,猶豫幾番,點頭:“是,小姐。”

小二一走,陸商周如釋重負,正待要說話,一道悠久綿長的響聲和秦艽的話語一同落下。

秦艽:“我將他打發走了,公子快些去吧。”

陸商周:“噗~~~——~~~”

空氣陷入一團寂靜,反應過來的陸商周閉了閉眼,恨不得立刻就地挖坑埋了自己:他、他竟然當著一位年輕女子的面放了個大長屁。

秦艽掩下眼中笑意,語氣平靜道:“公子腸胃不適,應少食豆類才是。”

陸商周羞得滿面通紅:“是,在下記住了。”

他們誰也不知,這樣窘迫的相遇,以後會成為他們人生中值得反覆懷念的記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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